诸名士相与登新亭游宴 过江诸人原文翻译

□ 董上德教授

《世说新语》中著名的“新亭对泣”故事，长久以来被人们误解。今特此解析，以正视听。

渡江而来的名流，每逢良辰美景，常相约至新亭，席地而坐，共赏山水之乐。周侯居中而叹道：“风土虽同，然山川之貌已然异变。”众人闻言皆感伤不已，泪目相视。唯王丞相神色凝重，言辞激昂：“当同心协力，为王室克复中原，何至沦为楚囚之境地？”（出自《言语》篇第31节）

昔日北方的渡江而来，初到南方建康，常在吉日良辰之时，相约至新亭观景。周顗感慨于眼前的山光水色，叹道虽然风景依旧，但眼前的山河已非故土之景。众人听后，皆感共鸣，眼中泛起泪光。唯独王导目光坚定，神情严肃地提出应当团结一心，共同为复兴王室、收复失地而努力，不可沉溺于楚囚般的境遇。

此故事在《世说新语》中备受读者喜爱，选本中常有所选。

这段文字中“山河”与“楚囚”两词的理解颇具难度，常引起误解。

关于“山河”，有学者注意到《资治通鉴》中周顗的话将“山河”改为了“江河”，认为“江河”更为贴切。然而笔者认为，《世说新语》早于《资治通鉴》，故仍以《世说新语》的“山河”为准较为妥当。

再论“楚囚”。王导引用《左传·成公九年》中的“楚囚”典故，意在告诫众人不可沉溺于过去的回忆而忘却当下的责任。有学者将“楚囚”解释为悲泣无计、处境窘迫等意，但若回到原典语境中看，“楚囚”并无此意。

王导使用“楚囚”之意，并非是比喻众人如楚囚般相对垂泪、一筹莫展。他其实是在以南北人的身份差异作为比喻。作为南方人，王导提醒大家应当珍惜在南方的机遇与挑战，勿忘复兴家国的使命。

另外值得注意的是，“楚囚”在原典中是单数概念，并非指多个楚囚。若将“作楚囚相对”解释为众人皆如此垂泪无策，则完全偏离了王导的原意。

王导的言辞含蓄而富有智慧。他的话语既顾及了在场众人的情感共鸣，又巧妙地传达了其期望与激励。他希望众人能够摆脱过去的情感束缚，以积极的态度面对未来。

（董上德教授为中山大学中文系教授）